会同新闻网6月15日讯(通讯员 杨进汉)巫水是沅水的一级支流，发源于城步苗族自治县东巫山西南麓。《中国古代地名大词典》载：巫水，一名巫山江，今名洪江，即古运水，源出湖南城步县东巫山，南流又西，经绥宁、会同至洪江东南注入沅水。即巫水向西北纳黄山水、小言水、平水等，至城步县城；由此西南流3.5公里至两河口，界背水自南注入；折向北流45公里经沉江渡至匡塘口入绥宁县境，岩背河自东南来汇；东流经梅口折向西北约13公里至江口塘，合关峡水；西北流31公里经绥宁县城至界溪口聚莳竹水；再西北流27公里经竹舟江至河口鄜，汇河口溪入会同县境；曲折北行70公里经王家坪、高椅、若水，纳若水、大同溪、里龙溪、车皮溪，至洪江注入沅水。
巫水流经城步、绥宁、会同、洪江4县(区)，全长244公里，流域面积4205平方公里，河流坡降1.81‰。从城步至绥宁，奔涌于八十里大南山与雪峰山脉接合处；从绥宁至洪江，横切雪峰山脉。流域内层峦叠嶂，丛林密布，是湖南省重要林区。巫水流域峡谷很多，计有绿杨湾至大洲、大湾至匡塘、梅口至秦家湾、田心至荣岩、江口至界溪口、河口至地羊头、白梁盘至浪子界脚、江西团至鱼梁坪等8段，共长87公里，约占河道长度的47%。峡谷以外，两岸山势稍低，河谷比较开展，缓坡地带有小块梯田。峡谷以内，滩险礁恶，洪水时以提岩滩、马蹄滩最险，枯水时以浪子滩最险，常水时以黄石滩最险。河面宽一般为60～90米。城步至长田，长188公里，断航54公里，分段通航143公里。长田至洪江市，长9公里，可航行5～12吨船舶。
巫水，汉朝叫雄溪，唐代称祖籍江，在流传故事里，苗族先民常以“婆阳河”相称。
相传杨再思从父领蓝、李、邓、蒙、潘、秦众姓三百余人从沅江进巫水，逆流而上，到赤水真良，发现那里山清水秀、地宽坪广，便于习兵练马，就在那里安营扎寨。经多年开边拓土，形成了以巫水为中心辐射湘、桂、黔边境的千里苗疆。杨再思还建立峒制，将隶属飞山峒以外的各峒分设为五开、湖耳、中林、亮寨、隆里、新华、欧阳、八舟、潭溪、洪州十峒。峒设长史，由其十个儿子分掌。
杨再思去世后，地仙选中竹鸡窝一冢地，嘱咐打井人挖到石板就不要挖了。打井人好奇，挖到石板时趁地仙不留神就把它撬开了。石板一撬开，藏在下面的一对鸟飞走了。地仙跟着飞鸟往南追，一边追一边观察山脉走向龙脉落穴位置。当追到巫水河边龙潭岩时，地仙叹道：“早知婆阳河，免葬竹鸡窝。”恰有一孩童在潭中洗澡，地仙便问孩童是否能潜到潭底去。孩童说他常下去，潭底有一洞进西边的岩山，洞内上方有光亮，一头长角牛在那里张着口。地仙问孩童家里还有什么人，孩童说双亲已故。地仙与孩童约定时间，要孩童取些母亲尸骨用稻草裹着送来。孩童按约定时间将尸骨取来，杨家也按地仙的意见取了杨再思的少许尸骨用红木盒装着送来。地仙让孩童潜入潭底进洞将尸骨放入牛口里，叮嘱孩童先放红木盒，后放稻草包。孩童入水后没按地仙的叮嘱做，先放自己母亲的尸骨。稻草包放进去后，牛口便闭合了，红木盒再也放不进，就挂在了牛角上。孩童上岸后，地仙问明情况，屈指一算，沉吟道：“骨葬龙头出天子，骨葬龙尾出状元；骨挂左角左帅将，骨挂右角右将军。赵家天子杨家将，换主不换将；赵家天子十八代，杨家将军万万年。”“先葬竹鸡窝，后葬婆阳河”的故事，至今仍在湘、桂、黔边界广为流传。
巫水是苗家圣河。有巫水的浸润，巫水流域森林生态保存完好，植物资源异常丰富。巍巍群山，莽莽林海，古林参天，华盖绵绵，奇花异果，四时不谢；人文景观有长安营、花园阁、大园古苗寨、高椅古村、粟裕故居、对江田遗址、黄茅团遗址、九洞口遗址、洪江古商城等。巫水是生活在巫水沿岸苗家人的生命通道。顺巫水进沅水，入洞庭，下长江，都不必下太大力气解缆问桨。脚在那里，故乡就在那里；水在那里，道路就在那里。
自然造化山水，地理造化人文。一座巫山的泉水，汇聚拼杀出一条巫水河。巫水的灵性，沿着山涧沟渠河道，沿着苇草与水鸟哼唱的弦歌，浇灌着苗家牛耕人锄的田原，滋润着苗家人代代相传的生命。
梅口、长铺子、竹舟江、溪口等巫水拐弯处，水流相对平缓，河谷比较平展，是巫水流域较繁华市镇。特别是位于巫水中游的长铺镇，在清乾隆年间称黄石市，不过百年，巫水河与虾子溪交汇地带形成长长的街市，因此，清嘉庆年间改称长铺子市。那时的长铺镇街巷皆铺青石，街巷两边跳水屋檐、宽阔店铺鳞次栉比；沿河一排古木青瓦苗家吊脚楼依岸建筑，整齐美观，轻灵柔媚；泊船的地方通往街市的阶梯由长石条铺就，稳实厚重。丰水时，白天舟楫如梭，船工号子喧天，桅杆、男人的身影与河边一色的吊脚楼倒映水中；入夜，水面一片通明与沿岸灯火交辉相映。
生活在巫水河畔苗家人，以吃大米为主，兼吃其他杂粮，一日三餐，其荤为猪肉、牛肉、羊肉、鸡、鸭、鹅、鱼、虾、鳝鱼等，好吃酸菜、野菜、干菜、盐菜。他们非常好客，客人登门，有烟、茶、酒相待。巫水岸边苗家人的节日也很多，如乌饭节、亡人节、玩山节、芦笙节、尝新节、牛王节；巫水河畔苗族的婚姻嫁娶、生儿育女、丧事葬俗、语言习俗、苗医苗药、苗歌苗谣、挑花刺绣、雕塑锻打、纺织印染、信仰崇拜，都有它的独特之处，绚丽多彩，熠熠生辉。明朝包汝楫《南中纪闻》里的记载可见一斑。
埋魂厭咒：绥地苗民善识草药，取以疗人，辄效。又解为厭魅诅咒之术。书人年庚，埋置土窖中，用法诅咒。其人辄梦鬼物驱击，往往惊怪呕吐鲜血而死。
幻术：绥地有窃贼刘传定，善幻术，能障眼匿形。遇追捕急，每用术颺去。尝戏用瓦沉池塘中，良久取瓦，辄得鱼数尾。云：瓦得咒力，旋化为獭，鱼自就捕也。传定系绥邑三都里民。
藏形术：绥地有藏形术，使人对面不见。又能用符水疗治夹打，虽重刑困毙，饮之痛立解仆立起。尝获一劫贼章士彦，黔阳人。审时，用新夹棍夹之，踰时箠敲至一二百，已寸步难动。扛抬入监后，随乞井水一碗，口中不知诵念何语。饮水少顷，足遂能伸缩。半晌辄便站起。通监咸异之。自言有符咒，立能止疼苏踣。
供蛇祈雨：绥邑深山洞壑，多有神怪，能致云雨。每天旱，里民邀巫师，散发持咒，入深壑内，遇有蛇虺之类，即取回，供奉祈祷，则得雨。事毕，醵造银圈等件，赠以紧佩，鼓乐送还原处。已巳年(1605年)旱，岳溪里民，觅得一蛇，颈项银圈凡六件，蓋借祷不止一次矣。
杨桐祈灵：树头春意老天涯，浴佛风光正雨花。忽记今朝乌饭熟，新香叶叶出杨家。 四月初八，绥宁苗家人取杨峒叶泡糯米煮乌饭祭祖赠人食用，可轻身健体祛湿美容。苗家姑娘采杨峒叶时需绕树歌舞，并脱衣裙，为杨峒披红挂彩，直至一丝不挂，以少女灵秀之气媚神，使杨桐叶增神力乌饭增功效。
“一根竹竿九尺长，激流险滩我敢闯!喔衣哟，喔衣哟。放排啰，放排喽......三月山野桃花放，满江春水放排忙。我撑木排浪中游，浪花伴我把歌唱。一朵浪花一支歌，我放木排下洪江。”哪来的排歌，如此悠扬?优美的音符间，丝丝缕缕，渗透的全是巫水凝雾成珠的湿润呼吸。
“一根竹竿九尺长，激流险滩我敢闯!喔衣哟，喔衣哟。放排啰，放排喽.....八月田野谷子黄，串串木排铺满江。排头大棹腾细浪，排尾长篙响叮当。一挂木排一串钱，我放木排心欢畅。”高亢悠扬的歌声中，远处的河心，一条条难见首尾的森森木排正逐浪而来。
横卧水里，是木排；耸立山中，就是森林。要放排，先伐木。绥宁群山连绵，曾经森林茂密。每年桃花天开，一群壮硕的男人手持斧锯、楔子、千斤，三个一组，五个一班，穿行于莽莽林海之间，踏着吱呀作响的枯枝败叶，敲打着一棵棵参天古树，“叫树”是一门伐木的技艺，树干是否中空，是否被虫蛀蚀，老到的伐木人一敲就能听个明白。未涉足过大山的人，以为伐木不过是以手中斧锯腰斩树木的一种蛮力活计，只有亲眼目睹过伐木劳动的人，才会被这门集气力、勇气、聪明、技巧于一身的精细艺术所折服。年长心细的人，审山势观风向，定下伐木倾倒的方向——这既保护伐木者自身安全，也避免四周幼树被倒下的巨木摧残。到了展现大山男人气力的时候，林间斑驳的阳光下，强健的胳膊挥舞沉重的巨斧，豆大的汗珠渗透厚实的土地，“嗨!”“嗨!”“嗨!”那是男人发自胸腔的气力呐喊，“嘭!”“嘭!”“嘭!”这是斧斫劈击巨木的凌厉威势。砍渣、留弦、抽片、夹楔……在巨木将倾之时，伐木的汉子才挥手擦拭额上的汗珠，吐出一口雾状的浊气，最后，深深吸进一口清新洁净瞬时便能浸润心脾的山野空气，一声高亢、嘹亮的喊山号子便自丹田深处猛然涌上喉头：“顺--风--倒--嘞”，伴随而来的，是树干折断的咔嚓吱呀声，是参天大树轰然倒地的如雷巨响。
伐下的杉松每根重达千斤。在绵延陡峭的大山里，别说起重机械运输车，就是身灵善攀的走兽猿猱也望而生畏。山里汉子拥有的不仅是气力和勇气，他们还拥有聪慧的心智。“哗啦啦”，杉木随着滑道冲下山坡；“轰隆隆”，杉木砸皱山腰一潭碧波......河道上，一根根巨木就这样层叠着，等待即将带它们远行的排古佬……
劈青竹，编篾缆，捆扎木排，甜蜜的负担让汉子的动作干净利落。为抵御河中的暗礁乱石，最粗最壮的树木扎在排头，每隔数米用铁丝捆扎加固，颗颗拇指粗长近半尺的U型铁钩深深钉进毗邻木材……坚不可摧的木排，是排古佬生命的保障，是家中父母妻儿的幸福所依。安好排舵，搭起窝棚，十余米宽数十米长的木排静静停靠在河面。
放排前，要举行“排祭”，也叫“做顺风”，祭祀“清风老爷”。祭品按排古佬人数而定，每人半斤肉，半斤酒，祭祀设在排头，由领头老大跪拜主祭，祈求顺风顺水，并向河里撒少许茶叶米。祭完，把酒肉端回窝棚，全体排古佬围坐喝酒。先由领头老大开筷，开筷要快，表示顺当。喝酒时，先用筷子尖蘸一蘸，喊一声“随风”。“排祭”要快摆快收，表示放排既快又便。放排禁忌颇多，开篙要拄实，拄空喻事故；篙头夹在岩缝，喻一天晦气；“千斤板”是祭祖师的地方，忌晒衣物；锅盖忌放水里；不能敲碗，更不可将碗口朝下放；排工不能吃焦皮；放排时，不准说带有打、碰、撞、歇、漏、戳之类的话。
领：排靠号子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马靠鞭啰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不怕风浪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高过天啰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滩水好比 合：哟嚯嘿!
领：蛟龙翻啰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大家齐心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攒劲搬啰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飙了一滩，合：哟嚯嘿!
领：又一滩啰。合：哟嚯嘿!
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早晨，祭拜完“清风老爷”，吃饱喝足后，赤裸着上身的排古佬一个个走出窝棚，持铙、掌舵、撑篙，各司其职，喊着齐整的放排号子，与脚下木排一道，顺水向北，直奔洪江!
洪江素称“小南京”，是排古佬的天堂，也是令排古佬神伤的地方。相传洪江码头边有一小茶楼，主人是俩娘女。女儿早年丧父，与娘相依为命。靠放排为生的俩兄弟常去喝茶消遣。久而久之，四个人之间慢慢产生了不可言状的感情。娘40多岁，女儿20岁，排古佬老大30多岁，老二20多岁。老大老二都喜欢上女儿。为争女人，兄弟俩在排上比卵长，约定卵长的娶女儿，卵短的娶女儿她娘。未料老大卵比老二的长，二话没说，娶了女儿。老二不甘心做老大的后爷。第二回放排至黄石滩，趁老大聚精会神掌舵时，老二顺手操起竹篙砸去，老大一头栽进险滩，一排巨浪打来，将老大卷得没影没踪。下到洪江茶楼时，女儿问老大哪去了，老二告诉她排古佬就是吃过早饭不知晚饭的命，在排过黄石滩时不幸遇难。当天夜里，女儿梦见老大血糊糊地进了茶楼。第二天早晨，女儿问老二，老大放排技术比你高，他怎么会死在黄石滩?老二支支吾吾，却说，老大不在了，他要收女儿做小。当夜他强行与女儿睡在一张床。谁知娘又做了与女儿一样的梦，在梦里，老大明白地告诉她，他是被老二害死的。早上起来，女儿娘又问老二，老二还是支支吾吾。老二第三回放排至黄石滩时，天色已晚，河水发出一阵阵鬼一样的怪叫声，眼前只见血糊糊的老大往排上爬，双手好像在解缆。几排巨浪打来，竹缆齐唰唰地全断了，木排顿时七零八落，老二掉下水，幸好抱着一根木头，拼命往岸边游，才保住一条生命。后来，老二不放排了，说巫水有河鬼追他。
(注：本文由杨耀文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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